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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寒意(2 / 2)


  然而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这人出来阻止一下自家表弟这过于自来熟的行为。

  于是她只能在褚谆热切的目光下轻声说:“有。”

  “阿棘,我的小名。”

  褚谆眨了眨眼,有些疑惑:“是哪个棘?史书典籍的籍么?”

  “青山观后山中长有许多果实酸涩浑身带刺的枣树,宋某的棘,便是这个棘。”宋矜脸上带了轻轻柔柔的笑,说得十分平常随意。

  见褚谆似乎是因为不解微睁大了双眼,可能是没想到以善作诗文词赋为名的右相居然会给自家儿子取这么个随意的小名。她才又笑着补充道:“随便取的贱名儿,单纯为了好养活罢了,没什么讲究的。”

  褚谆咽了下口水,半响才憋出一句:“……难怪我最近看宋兄越来越挺拔清隽了。”

  ……

  休整了有些时辰,先前牵马去喂的车夫也陆续回来了。

  陆俶率先提出几人这会儿可以准备重新上路了。他说完便站起身,拢在座上的衣袍也一点点变得妥帖。

  这才叫真正的挺拔清隽吧,宋矜心想。晋王世子殿下您还是擦亮眼睛多看看自家表兄吧。

  四人前后脚走出驿站,这会天幕上嵌着又圆又亮的红日,仿佛要将所到之处隐藏的秘密阴暗都照耀得现形方可罢休。

  阿翁打算随车夫去将马车装置好再移至官道上等宋矜。

  而褚谆的马车在最外边的官道上,所以他要先他们一步上车,好方便给他们让路。

  于是此刻便只剩下她和陆俶二人,并立于烈阳之下。

  “伐棘枣而为矜。为宋大人取这个名字的人,想必熟读兵书。”

  身边的人沉默良久后才开口说出这句话。

  陆俶的右手握着折扇,正有节奏地一下一下轻轻敲打在左手手心间。

  他语气随意,似是一笔带过不经意般将此事提起。

  宋矜的眸色却瞬间暗了下来。

  他知道!不论是矜还是棘,这二字的用意他居然都知道!

  这个认知让宋矜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像是有人在她头顶上方浇了一桶冰水下来,寒意一路蔓延至脚底。

  “陆大人在说什么?伐棘枣而为矜又是何意?下官才疏学浅,听不大懂。”

  宋矜如今只能努力稳住自己的口中的情绪,尽量不在言语上暴露自己的慌张失措。

  然后她就听见了陆俶低低的笑声。

  这笑声和平日里她常听到的不同,似乎因为夹杂了些压抑的快意,更加醇厚低沉,富有磁性。

  也听得宋矜手脚更加冰凉。

  她搞不懂他这笑的含义,也因为突然知道了他也要去泽定的这个决定分不清他的立场,她终于清楚地明白,身旁站着的这个世子殿下比另一个要高深莫测得多,危险得多。

  “宋大人,本官先行一步。”陆俶伸出手中折扇轻轻敲了下宋矜的头。“若是昨日忘了修剪指甲,就松开手。”

  “荒山野岭的,我上哪儿去给你找药。”

  淡淡丢下这句话,陆俶就头也不回地几步跃了马车,留给宋矜一个潇洒的背影。

  阿翁正好也安置好了一切向这边走过来,他看着宋矜苍白的脸色,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出什么事了?”

  他记得自己刚刚走时宋矜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回来就成这个样子了?

  宋矜恍惚许久,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阿翁,她极缓极缓地眨了一下眼,唇上勾勒出苦笑的弧度,口中呢喃,又似是梦呓:

  “……阿翁,你说得对,我如今是真的有点怕这个陆侍郎了。”

  太聪明了,聪明人都可怕。

  “师父啊,你这次是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呢?”

  阿翁听她这话,隐隐约约知道了她变成这副鬼样子大概是因为那个看着一直和颜悦色的陆侍郎,脸上杀意凛然,他开口问:“陆俶?他对你做什么了?”

  “他什么也没做,是我自己犯了错。”

  错在低估了旁人,错在毫不设防。

  宋矜垂下眸,再抬眸时,脸上的表情又和缓了许多,也渐渐有了血色。

  “走吧师兄,不能在这儿耽搁太久了。”她像以前一样抓住阿翁的衣袖。

  不过是一句古文,能有什么效力?

  想通了这一点,她快速调整心情,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不能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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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伐棘枣而为矜。”出自《淮南子·兵略》

  矜,古意有箭柄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