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恒微微颔首：“谈歆何时可到都城？”

陆安道：“两月之后。”

祁恒道：“太慢。”

“春城离都城路途遥远……”

“一月之后，我要见到她们。”不等陆安说完，祁恒就出声打断了。他一刻都不想再等，何谈两月。

陆安稍有诧异，在他看来祁恒向来沉稳有谋，然而在这个时候，祁恒却显露几分急切。他犹豫半晌，终是开了口：“爷，谈歆太过聪明，稍有疏忽她就会发现蛛丝马迹，我怕……”

祁恒问：“假币横行，钱庄有不可推卸之责。清风钱庄遍及各地，假币流通最多。司门要查，可是合情合理？”

陆安立刻明白了：“即是司门插手，谈歆必定一月可到都城。只是……制假币案是二皇子祁煊在负责，如果这时候我们冒然插手，只怕会得罪他。”

“我得罪他的时候还少么？”提到祁煊，祁恒不透头疼不少，抬手捏了捏眉心。

蝴蝶受了惊吓，翩然飞走。

祁恒看向离去的蝴蝶，温声道：“二弟锋芒太盛，朝中已是得罪不少人，司门这时候接手，对他只有好处。”

“他若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就不会对你处处提防。”陆安低声道。

祁恒叹了一声道：“我长他两岁，他叫我一声大哥。他可以对我提防，我却不能让他陷入是非之地……”

陆安看向祁恒，目光之中有几分复杂，唇齿微张，似要说些什么，却终是一言不发、

只听祁恒这时候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自古帝王多薄情，只有心无旁骛才能一统江山，对不对？”

陆安点头：“对。”

祁恒笑道：“我偏要以德得江山。”

陆安浑身僵硬，朝中权臣不止只有忠臣，还有险恶奸臣。以德……他们听么？

“父皇说过，当你站在巅峰，天下人只能俯首仰望之时，就是你说了算的时候。”祁恒眉宇间是从容淡定，言语间却是自信洋溢：“我跟父皇说，我要天下人俯首称臣，要臣民以德服人，要江山常在人长情。你猜父皇怎么说？”

陆安道：“皇上这么信任你，必然说好。”

祁恒微微摇了摇头：“他笑我痴狂。”

可不是痴狂么，世上有好人，就会有坏人。这就跟朝堂有忠臣，就会有奸臣一样。如果世上都是好人，那还要朝臣做什么？陆安心中这样想到，却不想打破祁恒的壮志凌云。

“我跟父皇说，我要做强者中的第一，让强者都听命与我。父皇说，这样可以。”祁恒稍作停顿，看向若有所思的陆安，唇角微微一扬：“每个强者手中，都会有无数人跟随。强者再将我的命令传达，顺着生，逆着死。”

“爷想要的江山，应运而生。”陆安了然。

“然而自上而下的传达，只是权宜之计。想要达成目的，还需倾全国之力在各地开设学堂。将孩童念书列为律法，由当地官员推行律法。接下来免除学生学费，争让人人有书可读，懂得礼义廉耻。”

“如此以来，自上而下皆有德行，爷想要的江山，必然可成。”陆安终于明白祁恒用意，高声道：“这一天如若到来，你必定载入千秋史册，享万代功名。”

祁恒却是一笑：“功名与我不过是过眼云烟，想要完美江山，不过是与那个人一样，眼中见不得好人欺凌，恶霸横行。”

“那么……”陆安沉思片刻：“那个人，可是你想要完美江山的不二人选？”

“正是。”提到那个人，祁恒脸上多了几丝温柔：“能让谈欢如此可爱的人，必然也能让江山多娇，使岁月静好。”

原来如此，看似匆忙的决计之下，却暗藏深思熟虑。爷还是那个爷，不会因为儿女情长就忘却心中谋划。陆安忍开始有所期待，期待那个完美江山，能够早一天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