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娟瞅了瞅饭桌，看见石华的面前只摆着两盘小菜，便摇了摇头，说道：“老同学，你也太寒碜了吧，在这么大的公司当白领，好歹也是个中产阶级，进饭店总得多点几个菜，你看你，两盘小菜一点荤腥都没有。”

  石华叹了一口气，诉苦道：“慧娟，咱俩是老同学了，我也不怕丢丑，我父母身体不好，三年前，我父亲查出来胃癌，动了一次手术，不到一年就转移了，又动了第二次手术，可是手术失败不幸去世。两年前，我母亲又得了直肠癌，动了一次手术，没想到今年又犯了，这不，刚动了第二次手术，今天刚出院。这次手术很顺利，我母亲的身体也恢复得很好，我一高兴，就跑到小饭馆来喝二两酒，消遣一下。”

  “啊！古人说得对：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没想到老同学的父母亲竟然是重病缠身。”

  “哎！我的父母是重病缠身，我可是重债缠身呀。”

  “老同学，看来你欠了不少钱？”

  “是啊，父母亲生病动手术，我东挪西借，欠下了十五万的债，有时我想：这债恐怕一辈子也还不清。”

  王慧娟拍了拍石华的手，安慰道：“老同学，别烦恼，老古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要这么悲观嘛，也许，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发一笔横财，到那个时候，不但还完了欠款，还能够有一大笔积蓄。”

  石华摇了摇头，悲观的说：“慧娟，你也知道的，咱们这个工商管理专业是挣不到钱的，除非能在企业里得到晋升，问题是：我所在的凯旋公司，所有的职位都是满满的，那些担任要职的人大都四、五十岁，起码还得十几年才会退休，况且，十几年后，还不一定轮到我能得到提拔呢。”

  “老同学，发财的路千万条，不止晋升这一条路啊，就看你愿不愿意走。”

  “哎呀！谈何容易呀，现在，股票市场不景气；债券市场没搞头；房市虽然一再暴涨，可是，手里没有资本，也只能干看着。”

  “老同学，有时候发财是不需要本钱的。”

  “呵呵…我还没听说，不需要本钱的发财渠道，除非天上掉下来一个大红包，正好砸在我的脑袋上。”

  “嘻嘻…也许，天上真会掉下来一个大红包，落在你的脚前，就看你愿不愿意弯下腰来，捡起这一笔钱。”

  “慧娟，你真会开玩笑，也真会安慰人，那我就等着发一笔横财。”

  王慧娟又要了四个菜，还要了一瓶五粮液，对石华说：“今晚，咱俩意外重逢，是一桩大喜事，咱俩得一醉方休。”

  “慧娟，我可不敢喝醉了，等会儿，还得回家去陪着母亲。”

  “老同学，我听说：你有个表妹，她和你的感情挺好的，你给表妹打个电话，让她到你家去，帮你伺候一下母亲，今晚，咱俩喝个痛快。”

  石华叹息了一声，说道：“慧娟，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有一个表妹，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她经常到我的宿舍来玩，人家还以为她是我的女朋友，后来才知道是我的表妹。”

  “老同学，你和表妹的感情很好，我早就看出来了，当时，我还和一帮女同学在背后议论，怀疑你和表妹在谈恋爱。”

  石华遗憾的说：“可惜呀，婚姻法出来了，表亲是不允许结婚的，要是允许的话，也许我真的会和表妹结婚。”

  石华边说便掏出手机，给表妹打了一个电话：“表妹，我刚才碰到一个老同学，两人在饭店里喝酒，你能不能马上到我家去，照顾一下我的母亲。”

  “表哥，你放心的喝吧，我马上到你家去，姨妈就交给我了。”

  王慧娟叹息道：“老同学，你表妹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个温柔的姑娘，可惜呀，你俩是表亲，否则，该是多么甜美的一对儿啊。”

  “没办法，命运捉弄我，不得不认命呀。”

  “老同学，你能不能隐瞒和表妹的亲缘关系，我想：婚姻登记部门不一定掌握你俩是表兄妹吧，干脆来它一个瞒天过海。”

  石华摇了摇头，拒绝道：“我这个人一辈子规规矩矩，不想干违法的事，要真这么做了，我会一辈子不安心。”

  “老同学，你真是个老实人，不过，人太老实了，就和当今的社会脱了节。”

  “慧娟，想当年，你是学生会的文体委员，也是很传统的人呀，难道这几年走上社会，被这个大染缸改变了颜色？”

  “哈哈…老同学，环境改造人，人必须得适应环境，这就叫适者生存。这个道理看起来简单，真正要把它悟透了，落实在行动上，还是挺艰难的。”

  “慧娟，这些深奥的道理我搞不懂，算了，就这么一辈子浑浑沌沌的混下去，能吃饱穿暖就行了。”

  “老同学啊，你这个要求也太低了吧，我觉得：人还是得有一番志向，比如说：你要立志挣大钱，这样，才能付诸行动，否则，如果满足于一亩二分地，老婆小孩热炕头，那一辈子就会碌碌无为。”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的思想竟然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真让我惊讶。”

  “也许吧，这几年，我出了国，见识了不少新事物，也收获了不少新思想，回国以后，也碰了一些钉子，走了一些弯路，不过，经验也好，教训也罢，都是宝贵的财富，它可以让你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识时务。”

  石华是一个单纯的人，从学校门到公司门，一路走得比较顺利。

  他的悲哀就在于：父母亲患了重病，拖累了他。

  “慧娟，你变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老同学，这很正常啊，人都是在不断的变化之中，如果不变的话，那就会被历史抛弃。历史就像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你得加快步伐追上去，如果跑慢了，或者停顿了，就会被历史淘汰。”

  石华和王慧娟把一瓶五粮液都喝光了，他俩都有点醉了。